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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爆新书《美人不正经,陛下他惯的!》逻辑发展顺畅,作者是“月落1986”,主角性格讨喜,情节引人入胜,非常推荐。主要讲的是:上一秒还说要娶她回家的男人,现在却在和别的女人鬼混?她:“没用了,剁了吧!”出手后,她还不忘找一个替罪羔羊。她:“实在抱歉,但竟然你没几天可活了,就帮帮我吧,下辈子还给你!”他:“???”殊不知,他不是病弱透明人,他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……后来,她发现好像认错人了,转身想逃,却被他一把掐住了腰……他:“这就想跑?我的报酬呢!”她:“你要多少。”他:“你的全部……”...
主角:傅明烛叶娇 更新:2024-04-04 10:16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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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有那么糟吗?”李珑道。
他虽然也觉得事情不对,但是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。
怎么这些幕僚们,一个个如丧考妣?
终于,府中詹事低声回答:“若陛下今日动怒,就好了。”
君心难测,动怒大骂一顿,甚至是开口重罚,都比这么不声不响的好。
因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,不知道有多少暗流在缓缓涌动。
“宫里有消息吗?”李珑沉住气,闷声问。
“有,”詹事立刻回答道,“圣上下朝后去了立政殿。”
去了立政殿,没有召大臣议事,那或许还有机会。
李珑安慰着自己,忽然听到迅疾的脚步声传来,一名部将大步迈过门栏走进来,跪地道:“殿下,不好了!”
圣旨传进五皇子府邸时,李璟正在同李策抱怨李珑运气太好。
“凭什么?”他不屑道,“因为生得早吗?”
李策不说话,一面吃药一面咳嗽。
李璟又道:“又不是母后生的,父皇竟对他如此偏爱。把军权给他,王位也给他,我还什么都没有呢!”
平时的娇惯不是真的宠,肯给权力给好处,才是真宠。
他说完觉得有些不对,安抚李策道:“你别生气,你虽然也不是母后生的,但是不讨厌。”
讨厌跟吓人是两码事。
李策放下药碗,抿唇笑笑,不说话。
这时院门被推开,一个面生的男人小跑进来,对李璟道:“殿下!大喜!”
真是喜事。
圣上以皇子大多已成年为名,册封王位王妃。
连带李璟在内,总共册封五人为王。中书正在拟旨,要不了多久,皇帝的旨意就到了。
“有我?有我?”李璟跳起来,“父皇是真宠我!除了我还有谁?”
那人回答道:“封二皇子为晋王,三皇子、四皇子都要封王,殿下您封赵王。”
“赵王啊……”李璟喜滋滋地,旋即又皱眉道,“我又不姓赵。”
那人抹了一把汗,有些难以置信地解释:“殿下,楚、赵、齐、燕这些,都是始皇帝统一前的诸侯国名字,是以诸侯为王位。”
“哈!”李璟笑,“没有‘肃’对吧?李珑那算是个什么王位?真丢人!”
他说完起身,对李策显摆。
“九弟啊!以后你的前途,可就靠哥哥我了!等你病好了,没事要多给哥哥捶捶背,哥哥一定不会薄待你。”
李策含笑点头。
报信的人脸红成烧炭。
“殿下……”他等李璟蹦蹦跳跳地说完,禀告道,“圣上也封了九皇子,是除您以外,年龄最小的,封为楚王。”
晋、秦、齐、楚,是封号最为尊贵的王爵。
李璟心中只有一个问题:“凭什么啊?”
……
注:关于皇帝称呼皇后“梓潼”,并不是因为皇后就叫这个名字,而是爱称。最早春秋时期,诸侯王称呼妻子“小童”,后来秦始皇统一六合,牛逼哄哄给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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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秋列国,以晋国最盛。
首任国君是周武王姬发之子,甚至用过“唐”这个国号。晋国国力强大,经常压制齐、楚、秦三国,一直到六百多年后赵韩魏三家分晋,晋国才灭亡。
说是分晋,其实晋国的官制、文字、天文历法,都在这三个国家传承下去。
皇帝封二皇子为晋王,是表明了有立储之意。
二皇子李璋是皇嫡子,这么做也不会招人非议。
五皇子嘛,敕封赵王,是嘱他要辅佐嫡兄,同气连枝。
至于三皇子四皇子,是庶子中比较出色的,早就协助处理朝事。成婚多年,也该封王了。
而九皇子……
报信的人只是说,圣上赞赏李策守护皇陵二十年,乌鸟之情,孝心动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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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柔滑跪在地,叶夫人怒气难消。
“想我堂堂国公府,虽无实职在朝,但毕竟是清门静户人家,竟沦落到要靠卖女儿攀附权势了吗?”
叶柔哭泣道:“母亲,女儿实在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不是那个意思?”叶夫人高声质问,“且不说外室子的身份,有多么遭人鄙视。就说他去年在平康坊被骗到只穿一条亵裤回家,难道是常人心智吗?想要这么糟蹋妹妹,到底是你的主意,还是钱友恭?”
钱友恭,便是叶柔的丈夫,如今在京兆府做司户参军。
司户参军需要常常同户部打交道,他自然要巴结逢迎户部官员。只是没想到竟如此狠毒,心思动到妻妹身上。
叶夫人气得浑身发抖,一句话说不到头,就要大口喘气。奶娘把她扶坐在八仙椅上,她的眼睛盯着叶柔发髻上颤抖的发簪,摇头道:“柔儿,你也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,怎么学得如此……”
辱骂的词语梗在叶夫人喉中,面对亲生女儿,她无法骂出口。那支摇摆的发簪,还是叶柔出嫁当天,她亲手插上的。
叶柔只知道哭着道歉,叶夫人挥挥手,赶她离开。
“你走吧,回去告诉钱友恭,再有如此下作的想法,我定饶不了他!”
叶柔颤颠颠起身,丫头扶住她的胳膊,她像触碰到雷电似的躲开。
“母亲,”临走前,叶柔抹泪道,“娇娇喜欢吃西市的桃酥,女儿来时过去买,已经卖完了。改日我让丫头买了送来。”
叶夫人余怒未消,手背支着额头,仿佛没有听到。
叶柔心如刀绞地回去,进家后先去梳洗,再到婆母面前请安。
婆母略微问了几句,劝她不要担忧娘家。
“这事闹到了早朝上,圣上都知道了,自然也会为你妹妹留意好人家。”
叶柔稍稍宽心,告退回屋。
刚进院落,便见洒扫的丫头面色不对。叶柔再走几步,就听到正房内有调笑之声。她推门而入,钱友恭正坐在春凳上,怀里抱着新纳的小妾。
屋内有腥咸的气味若隐若现,身体饱满的小妾露出半边酥胸,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看向叶柔,不闪不躲,充满了挑衅的意味。
在这个家里,正房嫡妻是没有什么尊严的。
见叶柔回来,钱友恭的身子动了动。
因为有些胖,他屁股下的春凳“吱呀”作响。在小妾大腿上又捏了一把,钱友恭才推她离开。
“滚回去等着爷。”
话不好听,声音却腻得能淌下油水。手中的红布丢给离开的小妾,正是他刚从小妾身上解下的肚兜。
“怎么样?”钱友恭端起茶盏,询问叶柔。
“不成!”叶柔的声音硬了几分,“母亲气得不行,你趁早死了这条心。想要巴结户部侍郎可以,别把我妹妹往火坑里推!”
钱友恭似乎没想到素日温顺的叶柔竟敢教训起他,顿时丢掉茶碗走过来,矮胖的身子活像个一座矮山。
叶柔后退着想要躲避,手腕已经被钱友恭握住。
她忍痛蹙眉,陪嫁丫头春燕吓得跪地求饶。
“老爷,求求您松手,娘子在安国公府挨了骂,这才冲撞了您。娘子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呢。”
“滚开!”钱友恭一脚踢在春燕胸口。
“叶柔,你给我好生听着,”他厉声骂道,“丢了宰相家的婚事,你们安国公府便再无出头之日。你指望着你那哥哥能有本事吗?我呸!嫁给户部侍郎外室子,都算你们安国公府高攀了朝臣!”
叶柔紧咬牙关面容惊惶,钱友恭的手指像铁钳般,几乎把她的骨头捏碎。
“所以你当初上门提亲,是因为想要同相府公子做连襟吗?”
叶娇的婚事定在叶柔前面。
“不然呢?”钱友恭丢开叶柔,“难不成是为了你那些嫁妆?为了你这寡淡无味不懂伺候人的性子?”
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,如今叶娇的婚事黄了,这点指望都没有了。
他捏住叶柔的脸颊,扯得她唇角变形露出贝齿,叶柔忍痛没有呼叫,钱友恭顿觉索然无味,丢下她扬长而去。
丫头春燕连忙拿来活血化瘀的药水,给叶柔涂抹。
不光是胳膊,她的全身各处,遍布钱友恭施暴的痕迹。
“小姐,”春燕的泪水雨滴般落下,“咱们回去告诉夫人吧,逼他和离也好休妻也罢,就算一辈子孤苦,也好过日日被人欺负。”
“不行……不行,”叶柔快速摇着头,似乎要挥走心中的念头,“妹妹被人退婚,我再和离归家,我们安国公府更加遭人议论,沦为笑柄了。我留在这里,那些想欺负我们的,起码会看在京兆府的面子上,不敢太过猖狂。”
虽然京城遍地都是当官的,京兆府的司户参军官职也不大,但总好过朝中无人。
春燕忍不住悲声哭泣。
“这算什么事儿啊,求娶小姐的时候,他恨不得跪下。怎么娶到了手,反而不知珍惜了呢?”
“都怪我识人不明,”叶柔翻折衣袖,仔细涂抹伤痕,“他求亲的时候,母亲就不同意,说钱家读书人少,钱友恭是举孝廉做官,家世同国公府相差太多。可那时我贪恋他关心呵护细致入微,昏了头。”
主仆二人相互帮忙抹药,叶柔认了命,只盼早日怀上孩子,能得一点眷顾。
紫宸殿。
用过午膳,皇帝开口询问九皇子的事。
“真是憨傻,把朕那么好的楠木箭匣,拿去可怜国公府。”
皇帝用帕子揩干净唇角,嘲笑道。
“这是九皇子敦厚。”
宦官之首高福捧来清茶,伺候皇帝漱口,恭维道。
皇帝抬眼抿唇。
“你没看到今日宰相傅谦那样子,朕忍了几忍,才没有笑出来。当日他做言官时,没少弹劾朕疏于教子,怎么轮到了他,儿子竟然在御街上脱裤子呢?”
皇帝哈哈大笑,惹得几个随侍的宦官连忙低头。
傅明烛当然没有在御街上脱裤子。
但是传言就是这样,越传越荒唐。
现在京都的人说,傅明烛被抬到御街上时,身上已经没有一件衣服了。说他用车板挡着私密之处,还不如户部侍郎那个傻儿子呢。
人家起码穿着开裆裤。
“还有那个秦落晖,”皇帝道,“他怎么那么倒霉呢?”
“也不算倒霉,”高福恰到好处地堆着笑,“陛下宽宥,让他和宰相结亲,也算是个好结果。”
皇帝颔首,又面露不悦。
“这媒可不是我做的,孩子们不懂事,朕只是从中说和。”
反正只是牺牲国公府而已,宰相是他的左膀右臂,还是哄着点吧。
高福笑着点头,皇帝又想起什么,问道:“是谁三箭逼出秦家姑娘,还没查出来吗?”
“没有。”高福道,“十六卫都在查,只是那箭头像是自制的,怎么都查不到。”
皇帝顿觉有些扫兴。
住在宫里,日子千篇一律,偶尔有点浪花,他忍不住说了又说。
“查出来,射箭的和雇人抬车的,肯定是一个人。朕觉得很有趣。”
高福连连点头。
日光之下,龙首原之上,长安大明宫。
在御街上远远望见东西二十丈宽的丹凤门,便会被大唐气势恢宏的宫城正门震撼。
待进入皇宫,见殿宇巍峨、檐兽庄严,那些番邦前来觐见的使臣,大多都瞪大眼睛,以为坠入梦境。
若有幸进入后苑,又能见绿茵漫漫、广场星罗、繁花锦秀、曲径通幽。
然而这样的巍峨锦绣,却跟李策的关系不大。
在一处最僻静的后宫殿宇含棠殿,九皇子李策正在伺候顺嫔用膳。
“母妃,”他的声音低沉柔和,“昨日我来看过您,送的礼物,您可还喜欢吗?那个枕头是儿子采来蒲公英,晾晒做成的。采了一年才凑够,太医说您体内火气过盛,说不定这个有用。”
“儿子今日就要回皇陵去了,再见您,只能等到中秋。”
“母妃,”他又道,“儿子见到一位极有趣的姑娘。她蹦得很高,跑得很快,像一团没有规矩的火,暖得很。”
李策停了停,似乎在回忆着今日短暂的见面,忍不住笑了。
“她还送这个给儿子吃。”李策从衣袖中拿出一颗桃核,桃核缝隙里的桃肉已经剔除干净。
李策像拿着一件极好玩的东西,抛向天空,又稳稳接住,眼中星光闪烁。
自始至终,顺嫔都没有说话。
她乖巧地张口吃饭,吃到硬物便吐出来,吐得前襟脏兮兮的。李策认真地给她擦拭干净,似乎早就司空见惯。
李策的母亲顺嫔,已经疯傻七年了。
皇帝怜悯,给她找了一处安静的院落养病。
李策走到屏风后,等母亲换好衣服,再走回来。
宫婢一面为顺嫔打扇,一面道:“每次九皇子回来,娘娘总能多吃点。”
李策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,但还是点头表达谢意。
临走前,李策把随身带来的包袱放在桌案上。
“这些银两和金叶子你们收着,好好伺候着母妃,若有什么尚药局不容易买到的药,就托人给我捎信儿。”
又嘱咐了几句,李策便起身离去。
宦官早等在含棠殿外,引着李策,缓步离开大明宫。
一路上宦官缄默不语,李策也没有说话。
他能听到自己的脚踩在大明宫光洁地板上发出的声音。每一声,都有些舍不得离去。
以前也不想走,但从来不像今日一般。
一定不是因为什么叶娇,是因为京都有些事还没有处理妥当,让他放心不下。
走到宫门口时,李策遇到五皇子李璟。
璟,玉之光彩,帝王珍视之物。
李策避让到一边,对李璟点头,算是打过招呼。
以前李策都是郑重施礼,今日他没有那么做。
李璟是皇后嫡子,相貌英俊、性格开朗,就是对李策很是嫌弃,说话也难听。
偶尔参加宫宴时,李策坐在哪边,李璟就要把位置换到另一边,并且在桌案上放一块泰山石。
说是镇邪。
今日见到李策,李璟也有些没好气。见李策没有行大礼,更是忍不住气愤。
“哟!”李璟歪头道,“还活着呢?又去看你那个疯娘了?”
其实像这样侮辱奚落的话,李璟以前也说过。
但今日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样。
李策看一眼宫门外等着接他回皇陵的马车,再看看李璟趾高气扬的样子,上前一步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李璟挺胸道,“打架吗?”
李策一拳头砸在他胸口,沉声道:“打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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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国公府乱成这个样子,李策的目光终于落在叶长庚身上。
“咳,”他放下茶盏,温声道,“叶兄既然能回来,便说明这桩案子有些蹊跷,想必刘砚这会儿暂时离开了京兆府。”
刘砚是个认真到有些迂腐的人,如果他在,断不肯让犯了命案的人跑回来。
“谁知道呢?”叶长庚直着脖子,“反正我说,我只是吓一吓钱友恭,是他自己不争气,一吓就死。”
“吓死了?”叶娇火上浇油道,“这算哪门子弄死?”
看她攥紧的拳头,似乎还想上去给两拳。
叶长庚一五一十把京兆府的事说了,叶夫人惨白的脸终于恢复血色。
“如此……”她凝眉道,“就要看刘府尹如何决断。”
她说完又请教李策:“不知道九皇子怎么看。”
自从叶长庚开始讲述,李策便凝神细听,听到最后,神情渐渐放松。
“叶兄的确去过兵部挂名吗?”他问。似乎这是最关键的环节。
“是,”叶长庚道,“朝中向来以文官为重,但我不是读书那块料,不过……”他乖巧地看向母亲,“从军的事还请母亲恩准。”
依据募兵令,家中独子可以免去兵役。叶长庚如果离家,安国公府便只有女人了。
叶夫人攥紧手中团扇,缓缓叹息道:“往日我不肯让你从军,是因为家中需要男人支撑。但你如今要靠这个躲避灾祸,我又怎么会阻止呢?”
“我不是靠这个躲避灾祸,”叶长庚辩解道,“我想清楚了,人还是要做自己擅长的事,我擅长刀枪剑戟,就该到军营去。”
“既然如此,”李策分析道,“能证明你不是有意要射杀钱友恭的,只有你的箭法。”
李策细看叶长庚,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,叶长庚热忱开朗,像是不拘小节的硬汉。今日他才知道,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外表下,有一颗善于谋划的心。
他报了仇,又实现愿望入军,敢兵行险着,也能从容应对。
李策庆幸自己不是钱友恭。当这家人的女婿,有些凶险。
“我的箭法?”叶长庚道,“刘砚也会这么想吗?”
李策意味深长地笑,心说你装什么装,难道你没有想到吗?叶长庚懵懂担忧,见到李策的神情,便也挠头笑了。
“我的箭法,没问题。”他骄傲道。
叶娇看着他们两个打哑谜,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。李策已经站起身道:“这事多半有惊无险,如今天时地利,我回宫中看看吧。”
天时地利,还差一个人和。
离开前,他对叶娇郑重道:“今日叶兄的事情要紧,咱们不能演当街吵架的戏了。”
叶娇连连点头,表示理解。
李策转过身,眼中散开明亮的笑,像得到恩准,能多拿一会儿小人书的孩童。
求娶叶娇失败,肃王李珑有些遗憾。
这种情绪很奇怪,明明求亲是掩饰野心的权谋,如今失败,应该继续担忧皇帝怎么想,可他总是想起叶娇。
或许是因为,苍猊犬险些被叶娇打死吧。
他在同幕僚议事时出神,被王府詹事轻唤:“肃王殿下?我等觉得危局暂缓,您怎么想?”
李珑回过神来。
“缓了吗?”他下意识问。
詹事点头:“昨夜圣上准殿下侍驾回宫,便是信任之举。求娶叶氏,就像死局中露出的活棋,接下来殿下藏拙便好,且看二皇子动向如何。”
虽然被拒绝,但毕竟表明了他无意同望族结盟的心。
李珑目色沉沉地吃茶,许久方道:“本王在北境用兵,从来都是主动出击。怎么回到京都,反而要藏拙待动呢?”
幕僚们相互看看,劝李珑暂且忍耐。
“不,”李珑道,“礼尚往来,他才知道本王不好欺负。”
紫宸殿内,京兆府尹刘砚在等待皇帝的旨意。
他垂手低头,在淡雅的熏香中,站到身子微微摇晃。
皇帝坐着,同内侍总管高福闲话。
“这么说,御街上那三箭也是他?”
高福恭顺地笑道:“那次也是为妹妹出气吧?”
不过那次是为了叶娇,这次是为叶柔。
皇帝颔首道:“叶家祖上便曾辅佐朝廷,出过一位国公,两位云麾将军。叶羲不善武艺,没想到他的儿子还不错。”
话里话外,早把吓死的钱友恭忘了。
刘砚有些着急地抬头,便又听皇帝说到陈王,连忙退避一步。
“陈王那件事,”皇帝有些不愿提起,但还是说道,“不知安国公府是否记恨于朕。”
陈王被赐死,陈王妃这会儿还在守墓呢。
高福躬身道:“陈王罪有应得,圣上宽宏大度没有株连,安国公府该感激才是。”
但皇帝并未因为这句话,便放下心。
安国公府应该被遗忘掉。
这十年来,朝廷无人提起,他也不曾动过起用的心思。而且上行下效,听说有一次安国公旧日下属做寿,叶长庚带上礼物前去贺寿,被对方逐出。
安国公府,只不过是一户挂着牌匾的没落人家,无人关心,无人在意,无人看重。
昔日荣光化为乌有,他们只能做些生意,勉强支撑府邸不倒罢了。
宰相同安国公府结亲时,朝中都说傅谦是为了清臣声誉,不愿同皇族或者同僚结亲而已,也不怎么在乎。
但如今不同了。
如今叶长庚长大,虽然读书不行,却有一身好武艺。皇帝明白,这案子如何判,全在他一念之间。
是给安国公府一个机会,还是趁机折断这棵刚刚萌芽的小树?
皇帝起身在屋内踱步。
为君者,当权衡利弊,深谋远虑。
正在他拿不定主意时,高福扬声通禀,说九皇子在殿外求见。
李策咳嗽着,身子摇摇欲坠,进殿便跪下,恳求皇帝为他和叶娇赐婚。
皇帝正在心烦,见他这样,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怎么?朕不是说过,要你自己去求安国公府吗?”
皇帝看着他弱不禁风的儿子,心道朕要是帮你强娶到府,万一叶娇生气,恐怕你的婚后生活会非常悲惨。
安国公府除了叶柔,哪个好招惹?
他是想让儿子有人管,但没想让儿子被打死。
李策这虚弱的样子,有那条狗结实吗?有钱友恭耐吓吗?
李策苦着脸道:“儿去了,但叶家长子犯了错,正跪在家里哭求叶母救命呢。儿臣想着,万一刘砚糊涂,判叶长庚一个死罪,安国公府丧期无法嫁女,儿臣的婚事就耽搁了,所以连忙来求父皇。”
站在李策身后的刘砚神情震惊,气得呼吸都粗了。
说谁糊涂呢?我还在这儿站着,还活着喘气呢!
显然李策不太关心刘砚是否生气,反正他得罪的朝臣已经不少,不怕多一个。
他要赶在人家办丧事之前,先办喜事。
李策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,但让皇帝入耳的只有一句。
叶家长子犯了错,正跪在家里哭求叶母救命。
叶长庚已经二十三岁,听李策描述,却像一个胸无城府胆小懦弱的孩子。
皇帝喜欢简单的人。
身为武将,简单比复杂好,足智多谋可以,但不能心机深沉。
想到此处,皇帝不怒自威道:“胡说!刘卿怎么就糊涂了?此案复杂,朕也才有决断。就让叶长庚自证箭法吧。”
刘砚刚刚喘匀气,闻言拱手道:“不知该如何自证?”
“百步穿杨,”皇帝道,“朕准他在御街自证,好让百姓知道,朝廷并无偏颇。”
《战国策》记载:“楚有养由基者,善射,去柳叶者百步而射之,百发百中。”
要在一百步外射中柳枝的一片叶子,这样技艺高超的箭法,只在古籍中见过。
皇帝准备亲临丹凤门,在城楼上远观叶长庚射箭。
若中,则信他是无心吓死钱友恭,准他入军建功立业。
若不中,则疑他有心射杀钱友恭,则判叶长庚有罪,流放三千里。
消息传出去,京城沸腾。
能看射箭,还是在御街看,且事关生死。当天便有人挤在距离御街最近的坊街等待,还有人不顾严令爬上坊墙,差点摔下来。
赌场设了盘口,赌叶长庚输赢。
十年了,“安国公府”这四个字,重新被提起,被议论,被祝福,也被一些人嘲笑。
五皇子李璟原本可以在丹凤楼陪同皇帝观看射箭,但他觉得丹凤楼太远,所以早早差人抢占了距离箭靶最近的位置。
为了安全,射箭之人背对城楼,面朝坊街。
今日的箭靶是一片柳叶,早有人在百步开外举起枝条。
“那人好倒霉,”李璟抱着泰山石,对身边的李策道,“跟我一样倒霉,好不容易抢的位置,被你挤进来。”
李璟觉得举柳枝的人很可能会受伤。
“不,”李策突然向前一步,眼睛盯着那根柳枝,身子探出木栏,脸色苍白,“最倒霉的是叶长庚。”
“怎么了?”李璟满不在乎地问。
远远地,叶长庚已经缓步走上台阶。他身上没有甲胄,却看起来英姿飒爽。百姓们忍不住鼓掌欢呼,为他助威。
李策的声音很沉,像是整个人没入水中,将要溺水而亡。
“那片柳叶……”他转身离开李璟,向人群中挤去。
李璟没有听到李策后面的话。
“那片柳叶……是铁的。”
李策慌不择路,挤过一个个百姓,在众人不满的骂声中向前。
叶长庚对自己的箭法很自信,可是铁树叶,如何能百步穿杨?
有人要置叶家于死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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