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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笄当晚,和双生皇子共梦了李扶音季允宸 番外

山河以宁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“还有吗?”李扶华求救的目光看向祖父,李向明只是微笑着,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,她又看向贺叙三人,对方直接仰头不看她。“华娘!”“在,祖母。”李扶华苦着脸,开始陈述自己的错误,“第一,我不该一时冲动直接就跑到莫家,忘了自己怀孕的身体,这相当于把安危置身于险地;第二,作为表妹,我为月娘出气理所应当,但是我不应该替她做决定;第三,我想不出来了!”晋越香看向贺叙,淡淡道:“映白,你来补充!”“第三是孙婿的问题。”贺叙微微作揖,“祖母,我明知华娘为人仗义,一定会为表姐出气,我应该陪她一起去解决,而不是任由她孤军奋战。”“为人仗义?”晋越香“哼”了一声,对李向明阴阳怪气道,“我竟不知你李家出了一个侠女?”李向明被牵连,他笑着对上老妻的眼神。“什么...

主角:李扶音季允宸   更新:2025-02-19 02:06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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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扶音季允宸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及笄当晚,和双生皇子共梦了李扶音季允宸 番外》,由网络作家“山河以宁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还有吗?”李扶华求救的目光看向祖父,李向明只是微笑着,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,她又看向贺叙三人,对方直接仰头不看她。“华娘!”“在,祖母。”李扶华苦着脸,开始陈述自己的错误,“第一,我不该一时冲动直接就跑到莫家,忘了自己怀孕的身体,这相当于把安危置身于险地;第二,作为表妹,我为月娘出气理所应当,但是我不应该替她做决定;第三,我想不出来了!”晋越香看向贺叙,淡淡道:“映白,你来补充!”“第三是孙婿的问题。”贺叙微微作揖,“祖母,我明知华娘为人仗义,一定会为表姐出气,我应该陪她一起去解决,而不是任由她孤军奋战。”“为人仗义?”晋越香“哼”了一声,对李向明阴阳怪气道,“我竟不知你李家出了一个侠女?”李向明被牵连,他笑着对上老妻的眼神。“什么...

《及笄当晚,和双生皇子共梦了李扶音季允宸 番外》精彩片段


“还有吗?”

李扶华求救的目光看向祖父,李向明只是微笑着,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,她又看向贺叙三人,对方直接仰头不看她。

“华娘!”

“在,祖母。”李扶华苦着脸,开始陈述自己的错误,“第一,我不该一时冲动直接就跑到莫家,忘了自己怀孕的身体,这相当于把安危置身于险地;

第二,作为表妹,我为月娘出气理所应当,但是我不应该替她做决定;

第三,我想不出来了!”

晋越香看向贺叙,淡淡道:“映白,你来补充!”

“第三是孙婿的问题。”贺叙微微作揖,“祖母,我明知华娘为人仗义,一定会为表姐出气,我应该陪她一起去解决,而不是任由她孤军奋战。”

“为人仗义?”晋越香“哼”了一声,对李向明阴阳怪气道,“我竟不知你李家出了一个侠女?”

李向明被牵连,他笑着对上老妻的眼神。

“什么李家,明明是我们的家,华娘这事做得虽然有些冲动,但是本意是好的,说出去都说我们家出了一个性情中人呢!”

李扶华在一旁不住点头:“祖父说的对,我没做错!”

晋越香不理他,她喝了一杯茶,问宋星:“莫秋生被你们这么一打,说不定已经恨上我们两家,你们觉得他会做些什么?”

“指不定借机攀爬上永平侯府了。”宋星一脸不屑,开口就是嘲讽,“这样的小人能做出什么大事!”

李疏阳和贺叙站在他身旁,心里都是对好友的怜悯。

“啪!”

晋越香放下茶杯,在寂静的正厅落下一道响声,她直视宋星。

“你心里,真是这么认为的?”

宋星见状,哪里不知他说错了什么,他垂眸思索刚才的话,顿时冷汗冒出来,直接双膝跪地。

“老夫人我错了,不该轻狂,圣人说:‘君子坦荡荡,小人长戚戚’,我不该小看任何一个人!”

“还不算笨。”晋越香让他起来,开口教育小辈,“莫秋生此人我虽然没见过,但是听你们的转达以及他的行事,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正人君子。

今日在你们男人到来之前,莫秋生直接展现对女子的鄙夷,妄图把整个宋家拉下水来成全他的美名,若不是华娘借机把注意力转移到他无嗣上,说不定明日长安都在揣测宋家的教养,可见起秉性卑劣不堪。”

宋星有些不解:“他为何要拉宋家下水?我们家也没挡着别人的道啊!”

李扶华撇着嘴,斩钉截铁道:“当然是因为他又蠢又坏!”

晋越香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,让人在她后背垫上一个垫子,这才继续说。

“太子侧妃可不止一个名额,据我所知,贵妃娘娘此前也邀请你们宋家女入宫见面。”

“可是我家小妹已经订婚了,根本不掺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!”

李向明皱眉看他,就像是看一个蠢笨的书呆子。

“看来老宋真的老了,连孙辈的教育都没放在心上,改天我要好好嘲笑他一番!”

李疏阳也看不过去了,他搭上宋星的肩膀,提示了一嘴。

“宋家没有未婚的小女郎,但是亲戚家的女郎可不少,永平侯府这是野心大了,侧妃还没定下来,就想着为不明确的未来谋划。

别忘了,永平侯的舅家是国子监祭酒,你宋家作为帝师,且两家关系不算和睦,若是你们的名声受辱,未来储君的教导可不是落在他们身上?”

宋星恍然大悟,怪不得家里人都说长安人际复杂,不可一叶障目,看来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。


李朝行大步走出大门,他接过小厮抬起的马鞭,随处一甩,空气中响起一道打鞭声。

他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老者:“康伯,你去我的库房找些阿拙喜欢的东西,她之前不是还看中了我收藏的画卷和藏书吗?

不拘女子能不能用,全部给她送过去。”

康伯低声应是,又问:“大人要不要带多些人手?”

“不用!”李朝行眉眼冷咧,他嘲讽一笑,“成家不敢动我!”

然后,轻松跃上马背,“驾”一声,带着贴身小厮扬长而去。

来到十里巷尽头的成府,朱红色的大门高耸威严,门口被洗得干干净净的石狮目光炯炯地盯着来往的行人,李朝行身后的侍卫康明上前敲门。

成家是苏州的老牌世家,现在的家主成书翰任苏州的别驾,辅佐李朝行这个刺史处理政务,在他任职期间,成书翰也算是兢兢业业,平日里也没蓄妓纳妾的习惯,所以他才舍得把小女儿许给他家的嫡幼子。

没想到,他也有看走眼的一天。

成书翰本来在小妾腿上喝着小酒,听到李朝行突然到访,心里闪过无数念头,怎么也猜不到他的想法,只能让小厮快速给他换上衣服,快步来到门口,笑着问道:“鹤一兄突然到访,可是府衙出了事?”

李朝行推开他,径自走入大门,身后的成书翰眼里闪过屈辱,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子,还是跟了上去。

两人来到正堂,李朝行坐到上首的位置,也没管有没有茶水,他看向成书翰,语气有些冷淡。

“听闻二郎身体不适,我特意带了郎中过来,康明,去请成二郎过来,就说我这个长辈关心他的身体。”

成书翰让管家上茶,闻言心里一沉,他扬起嘴角,拦住康明的动作,对李朝行说:“鹤一兄,不巧得很,二郎现在忙着科举,我让他到静安寺静心备考了!”

李朝行冷冷地看他一眼,一抬手,康明不顾成书翰的阻挠,直接走出正堂,他没来过成二郎的庭院,不过也不急,随意问一个下人就知道了。

在他走后,李朝行看也不看成书翰,自顾自把玩手上的平安符,上面绣着劲松白鹤,针法有些粗糙,一看就是初学者的作品。

成书翰急得汗水直流,他只能寄希望于管家能看懂他的暗示,让老母亲给他这个不孝子孙扫尾。

可是他这个打算注定落空了,一炷香之后,康明拎着一男一女走进来,他将人扔在地上,跟李朝行汇报情况。

“禀大人,属下走到成二郎的书房门口,就遇到了成家老太君的阻挠,属下没理她们,从墙头跳进去,就看到这两人在行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。”

李朝行的目光落在下首两人身上,他们似乎没被整理过,直接就被人带过来了,现在隐约还能看到裸露的肌肤,他强忍怒意,对上成书翰的眼睛。

“好啊,这就是你说的一心向学的小儿子,现在看来,你们整个成家都没把我李家放在眼里!”

成南业被狼狈地丢在地上,他整理了一下衣服,听到这话后,站起来对他作揖,道:“李伯父,你我都是男人,应该是体会情难自禁的滋味,九娘尚未嫁进来,我总得找个女人排忧解难吧。

您放心,等她嫁进来,我一定会把这婢子送走,绝不会碍了她的眼。”

李朝行冷笑一声,将袖子挽起来,上前给了他好几拳,等心中的怒火消了一些,他一脚踹下去。

“凭你也配惦记我李家的贵女?”

他示意身后的郎中上前:“二郎体弱,来,江大夫,你上去给他们看一下脉!”

成书翰还想挽回这门亲事,他给李朝行倒了一杯茶。

“鹤一兄,你这火也出了,二郎也知道错了,你放心,之前我是没想到这逆子会如此行事,之后一定严加管教,把他身边的婢女通通带走!”

李朝行不语,他盯着郎中给地上一脸心虚的两人把脉,心里已经有数了。

“回大人,这小女郎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!”

“成家,真是好样的!”

李朝行死死地望着惊讶的成书翰,他拿出怀里的聘书,扔到桌面:“这样的女婿,我李朝行要不起,成别驾就当这婚事不存在吧!”

说完,甩袖而去。

在他之后,成书翰看着地上不以为然的逆子,上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。

“逆子,老子好心给你安排的亲事就被你搞丢了,你就不能忍到九娘嫁进来?

九娘心善,到时候还不是随你心意?”

成南业擦干嘴角的血丝,也没管梦玉被捂住嘴巴拖走。

他想到李扶音姣好的面容以及宋家拿来的经书解析,也觉得有些可惜,虚心看向父亲:“孩儿知错,还请父亲帮我!”

成书翰也舍不得李家的关系网,他摸了摸嘴角的胡子,平静道:“放心,我把勾引你的贱婢送到九娘那里,就说你是一时糊涂才找了贱人的道,她一向慈悲善良,也许能得到一线生计!”

成南业想到梦玉肚子里的孩子,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子嗣,万一被九娘落了,梦玉不得哭死?

他看向父亲,恳求道:“父亲,大哥成婚多年只得几个赔钱货,梦玉肚子里是您第一个孙辈,万一……”

“没有万一!”

成书翰有些恨铁不成钢,如此优柔寡断,哪里能成大事?

他刚想好好教导一番这个最出息的儿子,就听到门外传来管家惊恐的声音。

“大人,刚刚刺史大人去二郎君的书房,把宋家送过来的书籍全部烧了!”

成书翰和成南业对视一眼,眼前一黑,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,快速跑到书房,此时,哪里有李朝行的身影,只留下满地的灰烬罢了。


季允泽给同胞兄长当过替身,对他的为人处事颇为了解,心思一转就从对方的话语中揣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他端正姿态,语气变得冷淡起来。

“看来你不相信本座!”

李扶音还有些迷糊,她靠在城墙上,对着男人嘟囔。

“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佛,你不要弄虚作假。

我告诉你,下次要是再闯入我的梦中,我就让人把你超度了!”

季允泽暗自嘲笑她的天真,此前他就发现梦境能够随他变化场景,既然有这番奇遇,他不介意戏弄眼前的小女郎。

“本座不是神佛,只是有些小手段的方外之人罢了。”

说完,他变化眼前的场景,下一瞬,两人就来到了季允宸的卧室,顺便给自己换了一身服装。

注意到少女惊讶却不陌生的表情,季允泽就知道他的猜测无误,眼前的女子果然能够进入他们俩兄弟的梦境,只是对方并不知情罢了。

若不是他五感灵敏,还真发现不了。

接着,又回到原来的城墙,季允泽让少女看向沙漠,漫天的烟花在孤寂的沙漠中绽放。

“你真的会法术?”

李扶音双眼放光,她靠近男子,扬起一张模糊的笑脸,声音柔软。

“大师,我能不能学这些法术?”

虽然看不清脸,但是少女崇拜的语气,让季允泽的心里涌现一股莫名的喜悦。

他双手向后交叠,这是十分放松的姿态,但是却给少女错误的暗示。

李扶音抓着他的手臂上的衣袖,如同跟父亲撒娇的女儿一般,摇了摇,道:“大师?”

女子的馨香夹带着熟悉的龙涎香味,让季允泽的心情有点晦涩,他摇了摇头,哪里有什么法术?

不过却不能这样回答。

“你年纪太大了,已经过了最佳的年龄,不过你我有缘,若是有什么需要本座帮忙的,本座也许能帮你实现。”

李扶音有些遗憾,她其实也不相信所谓的法术,刚刚只不过在试探罢了,现在知道答案,心里生出一股恶作剧的念头。

“可是你我素不相识,我现在心里有一个想法,公子能帮我实现吗?”

季允泽一看她的态度,就知道猜到了什么,此时不过是在恶作剧,他有些好奇,笑着开口:“说说看,说不定我能帮你。”

“我家里给我定了一门亲事,但是对方在婚前弄出一个庶子,我气不过,也想要找一个身强力壮的郎君做伴。”

说完,李扶音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男子,暗示意味明显。

季允泽气笑了:“所以你看上我了?”

“左不过是梦境,离开之后记忆全无,难道你怕了?”

李扶音挑衅一笑,即使看不清对面男子的脸,但是对方的气质和身材都完美契合她的喜好,错过实在可惜。

“你就不担心你未来的夫君介意?”

“那又如何?”

少女的眼睛似乎睁大了,对他的想法十分唾弃:“男子可以有三妻四妾,凭什么女子不能有三夫六侍?

还是说,你怕了?”

季允泽冷笑,好大胆的想法。

“我答应你!”

男子深深地注视着她,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人,正如她所说的,若是梦境之后记忆全无,两人也不过是南柯一梦,不如疯狂一场,反正他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。

李扶音想到什么,她问:“你有妻子或者侍妾吗?有的话我们的约定作废。”

季允泽傲慢地抬起头:“没有,这世上还没哪个女子能入我眼。”

她松了口气,笑道:“那,我的朋友,你带我去逛逛长安,我都没去过呢。”

“长安有什么好玩的?不过就是一群人的纸醉金迷,一群人的艰难求生,说出口的话都要斟酌几番,生怕惹人不高兴,无趣得很。

还不如塞外爽快,有什么不痛快的,打一场就可以了结!”

李扶音也有些无趣,她感叹道:“之前看你的居住环境,像是既得利益之人,竟然也会生出这样的感悟。”

“我少时在塞外历练,倒是收获颇多,就如你所说的,我是既得利益者,只能想办法给他们带来一个没有战争的盛世。”

“你之前是定王的部下?”

李扶音注意到他现在身上穿着破损的军衣,看着没有多名贵,心理猜测他也许是长安的大家子弟,到塞外攒军功。

季允泽乐得她误会,点头肯定她的猜测。

两人谈天说地,不管是民间趣谈,还是地理人文,李扶音的很多想法都让季允泽眼前一亮。

渐渐地,周围的冷气越来越重,李扶音入睡之前在暖和的室内,只是穿着单薄的罗裙,她哆嗦着,慢慢靠近男人。

“你能不能让这冷风消失?”

“不能,我控制不了温度,若是冷了,你靠紧我吧,反正我现在是你的男宠。”

李扶音有心想要尝试一番,可惜她现在太困了,正如对方所说,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,反正离了梦境就一无所知,她果断靠过去。

男人身形高大挺拔,加上火气大,李扶音很快就感受到一股暖意。

季允泽虚抱着她,将灼热的温度传递给少女,两人的气息渐渐融合在一起。

抱着昏睡的女子回到营帐,尽管生着火,但是少女似乎觉得冷了,往他的怀里钻了钻,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胸膛,甚至吹进了他的心,弄得季允泽心里痒痒的。

他将少女放在干净整洁的床榻上,同时自己也躺上去,将她搂进怀里,两人的身型无比契合,他满足地叹了口气,心念一动,周围的温度变得正常起来,两人相拥着陷入梦乡。

失去意识前,季允泽想:若是醒来有记忆,一定要跟季允宸对好口供,最好能找到这女子,他之前一直对女色不感兴趣,难得遇到一个不讨厌的,当然要叼回自己窝里。

至于季允宸,最好他心里没这想法!


李扶音今日玩得开心,却也疲惫,所以她早早就陷入了梦境中。

如同玩基建游戏一般,慢慢把梦境构造成理想的田园生活,临山近水的农屋种满了她喜欢的花草,门前有小溪流过,时不时还有小鱼游荡。

远处,是连绵不断的金色稻田,偶尔有农民走过,从他们轻松的姿态,可以看出今年的收成不错。

抱着一只雪白绒毛的布偶猫,李扶音开心地逗弄它,手指在它柔软的毛发穿梭。

时刻谨记这是要人命的时代,她不敢弄出任何超过时代限制的元素,但是,猫咪是唯一的例外。

李扶音记得这个时代好像没有布偶猫,谁让她颜控加毛绒控呢,对漂亮可爱的狸奴完全没有抵抗力。

对了,这时代的贵族把猫亲昵地称呼为“狸奴”,李扶音只能入乡随俗了。

“这里的风景不错!”

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她一个激灵,李扶音安抚着快要暴起的猫咪,转过身子,冲男人怒目而视。

“你走路怎么没声音,突然出现真的会吓到人。”

季允宸已经习惯她的尊卑不分,谁让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不知名的世家子,唯一的优点还是在定王手下当过兵。

他轻咳一声,有些生疏,但还是说出口:“抱歉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李扶音惊奇地将他扫视一圈:“没想到啊,你们这些熟读圣人学说的男子竟然也会道歉?”

“还不是因为吓到了女郎,做错事,道歉是应该的。”季允宸被她打量,浑身都僵硬起来,他扯开话题,“今日怎的来这里了?”

“我幼时体弱,被我阿爹阿娘带着在庄子里生活过一段时间,现在快要离开了,有些怀念那时的生活。”

“身子可好些了?”

李扶音点头,她扬起头十分骄傲:“当然,我现在能吃能睡的!”

季允宸不经意间瞥她一眼,还是看不清脸,但是气息稳定、声音洪亮,站立了这么久也没喊累,确实像是大好的样子。

“我还没来过这种地方,能否带我逛一下?”

“好呀。”

李扶音觉得现在的自己,更多的是把梦境的男人当成朋友,她开始跟朋友介绍她的新伙伴。

“这是我刚刚捏造的小动物,看着像是狸奴,但是却是毛茸茸的,长得跟我一样漂亮。

它的毛发可舒服了,你要不要摸摸?”

“嗯,是很漂亮。”

季允宸的视线在人和狸奴之间流转,狸奴朝他伸出爪子,被少女制止了,一人一猫仰着脑袋,似乎在等待他的夸奖。

他有点怀疑:小女郎也是这的傲娇可爱的吗?

心里这般想着,他嘴上也这么回答了,但是手上却无一丝动作。

“你说谎!”李扶音无趣地把狸奴抱进怀里。

“我没有。”季允宸与她并肩同行,解释道,“我幼时生活艰难,猫狗这类动物都是抢夺我们食物的仇人,后面长大了,遇到的都是柔若无骨、乞求垂怜的宠物,反而觉得无趣。”

李扶音有些愧意:“抱歉,我不知道你的遭遇,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介绍给你,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了。”

季允宸不知心里是什么感受,似乎能感受到她之前对在他道歉时的惊讶。

他笑着说:“没关系,我们扯平了,现在我反而要把那句问题还给你:你看着是氏族贵女,为何也会道歉?”

“做错事,道歉是应该的。”李扶音眨了眨眼睛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
季允宸突然朗声笑起来,他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人,不知是因为少女只是把他当成普通的世家子,还是眼前的人天生就如此惹人喜爱?

“奇奇怪怪的。”李扶音低声嘟囔,她耳朵渐渐红了起来,疾步往前走。

“你把狸奴给我抱一下?”

没回答,还在继续走。

“我听说高丽那边有这样品种的狸奴。”

李扶音停下脚步,回头看他:“真的?”

“我不确定,你给我抱一下,让我仔细看看她的样子。”

“你小心点哦,虽然是我虚拟的,但是狸奴很脆弱的。”

季允宸被她这么一说,伸出的手臂有些迟疑,很快又坚定起来,仔细一看,他的身体紧绷了不少,似乎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。

等少女把柔弱温热的身躯放到他的手臂,季允宸整个人都僵硬起来,他的鼻尖是少女的馨香,龙涎香的味道淡了很多,且没有什么熟悉的冷香覆盖。

他不知为何,心里有一种窃喜。

“乖,你可不要抓他,阿姐在现实中能不能养你,就看这位阿兄是否努力了。”

季允宸回过神,感受到手臂的重力,少女已经离开他的手臂范围,他将注意力放到狸奴身上,莫名感受到一股压力。

它全身雪白,毛发柔软蓬松,眼睛是神秘的蓝色,望向他的时候,说不出的乖巧可怜,季允宸莫名觉得:少女的眼睛跟眼前的狸奴不一样,一定是充满活力和朝气的。

他的手指在柔顺的毛发中轻轻按摩,狸奴“喵”了一声,似乎是在撒娇,身子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味道,慢慢放松下来。

这时,季允宸第一次认同少女的想法,她果然跟狸奴一样,一旦熟悉了,就露出真实自我的姿态。

“怎么样?”

李扶音期冀地看着他,布偶猫是后世培育出来的品种,她也不要求一模一样,只是想找一个差不多的狸奴而已。

听说有一个品种叫“尺玉”,若是有缘得到,也是可以的!

季允宸刚想回答可以,却想起了什么,只能改变话锋:“可是你我醒来就忘了这回事,你知道了也没用啊!”

“我醒来隐约有点意识,但是不多,如果遇到了什么关键信息,应该能知道。”

说完,李扶音又问他:“你呢,能想起来吗?”

被问的人不动声色,点头:“跟你差不多的情形,不过我平时事忙,很少关注到这个。”

李扶音莫名松了口气,不知怎的,她有些后悔之前提出男宠这一要求,真是的,万一对方醒来想起这事,指不定在暗地里嘲笑她轻浮呢!

还好对方也没有记忆!


她也不管气得满眼通红的男人,朝远方骑马而来的表兄招手。

“表兄你听到没有,我觉得也不用和离了,莫家如此欺人太甚,直接义绝吧!”

宋星和李疏阳对视一眼,默默点头,他上前对老大夫深深鞠躬:“多谢大夫为我宋家女正名,”

老大夫摆了摆手,一脸正直:“你们既然找我来,我就是说出真相而已,但是诊金可不能少啊,若是这位郎君想要调理,我也可以少收一点!”

“应该的。”宋星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,放到他掌心。

之后,他对莫秋生露出一股淡淡的微笑,挽起袖子,疾步走到他面前,让家丁放开对他的禁锢。

接着,连绵不绝的拳头落在莫秋生的身上,周围人都是叫好声。

“真可怜啊。”李疏阳摩擦着手里的茶杯,他若有若无地看向贺叙,“若是我李家的小女郎被欺负了,我的手段只会比他更狠!”

贺叙只当看不到他的暗示,他给李扶华倒了一杯温水,问:“华娘,事情已经了结,不如我们回家。”

“你自己回,我今日跟阿兄回家请罪。”

李扶华端坐在椅子上,觉得腰有些累,她不适地动了动,很快又感受到一个温热的手掌在腰间按摩。

她听到来自丈夫的声音,话里含笑。

“夫妻一体,那我跟你回娘家请罪。”

此时人流已经被家丁疏散,整个大门口,只听到莫秋生痛苦的闷哼声,李扶华懒羊羊问:“若是你的心肝宝贝找你,找不到人怎么办?”

“华娘。”贺叙无奈地叹了口气,顶着大舅子和打完人的表舅子犀利的目光,低声说道,“我跟她并无私情,只是她阿爹阿兄为侯府牺牲,我总得好好照顾她。”

“所以你把她照顾到床上去了!”

“我没有。”

贺叙弯腰将她抱起来,放到马车上,尔后凑到她耳旁暧昧道:“你我新婚那晚,我的表现还不能说明吗?”

李扶华红着脸推开她,理智还是清醒的。

“那你还让她住在家里!”

“我已经跟阿娘说了,选个时间把她认作义女,添副嫁妆已经算是尽了义务了!”

贺叙一脸严肃,若是早知道报恩差点把媳妇送走,他说什么都不能让那女人进侯府。

李扶华斜睨他,也没说信还是不信,只是让人驾马回李府。

李疏阳看也不看如同烂泥一般的莫秋生,他问宋星:“外祖父怎么说?”

“就如华娘说的,直接义绝。”宋星上前拍了拍表弟的肩膀,“走吧,我去拜访一下老爷子老夫人,说到底华娘是为我妹妹出气,我总得上门解释一番。”

两人骑马离开,被留下的莫秋生瞪着躲在门口的小厮,语气狠戾。

“没看到我现在站不起来吗?赶紧过来扶我!”

等小厮扶着他站起来后,他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说过的话,心中涌现一股不祥的预感,他推了推小厮。

“你现在去打听一下消息,李扶华脾气暴躁,她过来打我,我能理解,但是李疏阳和贺叙不是手段粗暴之人,断不会这么简单饶过我。

一定是出了什么事!”

小厮眼神闪躲,在他的催促下犹豫再三决定开口:“小的刚刚去打听过了,现在长安都在传永平侯惹怒了太子殿下,这才让永平侯在家闭门思过呢。

还有人说太子殿下不满贵妃娘娘的决定,永平侯家的嫡长女不一定能进东宫,现在各家都在打探太子殿下为何发怒。”


李扶音摸了摸鼻子,这可是大诗人李白的著作,能不惊艳吗?

她笑着开口:“此诗是我偶然听到的,因着实在惊艳,就把全文记下来了,这就念给你听:

明月出天山,苍茫云海间。

长风几万里,吹度玉门关。

汉下白登道,胡窥青海湾。

由来征战地,不见有人还。

戍客望边邑,思归多苦颜。

高楼当此夜,叹息未应闲。

这便是原文了。”

“好诗,‘不见有人还’寥寥几字,就表达了战争的苦难。”季允泽赞叹道,“九娘知道此人的名讳吗?若是有缘,我倒要跟他交个朋友。

李扶音被他的追问弄得一懵,还是解释道:“我与他未曾见过,只是巧合之下读到这篇诗句罢了,七郎不要为难我。”

季允泽深深地看着她,看过一下就记住,九娘应该也是认同诗人的想法吧?

是为戍边的战士叹息,还是为处于战争的国家感伤?

不过看到少女不想谈论这个话题,他顺着她的想法改变远方的景色。

片刻,在闲适的农庄背后,一座高大巍峨的高山如同巨人一般屹立,将背后的村庄保护得严严实实,一轮明月从中升起,穿过茫茫云海,在两人脚下映出一道相互依偎的身影。

耳边是浩荡的长风,将两人的长发缠绕在一起,季允泽站在秋千身后,顺势把微微颤抖的少女抱在怀里。

“九娘,我抱你就不冷了!”

然而,少女恼怒的声音响起:“七郎,你之前还说不能改变梦境的温度,现在是怎么回事?”

“是不能啊。”季允泽深吸一口气,熟悉的馨香在他鼻尖飘过,他忽略兄长的气息,语气上扬,十分无辜,“是因为风太大了,让你变冷了,若是不相信,九娘可以自己试试?”

李扶音拍了一下他的手臂,轻哼一声:“我早就试过了,不行,本来还想着你或许可以的。”

季允泽眉眼带笑:“这梦境不好,让九娘受凉了怎么办?不若你离我近一点,我身上火气大,也许能温暖你!”

又问:“要不我把这风给消了?”

“不要。”李扶音摇头,指着远处的高山,“七郎,你看,前面的高山像不像定王殿下。

似乎有他在,我们才能像这座村庄一样,被他保护在底下,一片安然和乐。”

“你这么崇拜定王殿下?”

季允泽的心里涌现一股热流,这是打了多少胜仗都不能比拟的,之前收复河山,是想着生活无趣,不如为天下子民做些什么。

现在,季允泽用力抱紧她,也许多了一个可以努力的理由。

李扶音嫌弃他抱得太紧,她挣脱了一会,对方没放松,她直接摆烂了,语气不太好:“定王殿下英明神武、收复河山,我崇拜他不是应该的吗?

你不能因为定王殿下太优秀,就把他当成假想敌,你要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,也不能把火发泄到我这个无辜的女郎身上!”

季允泽闷笑起来,笑声震动胸膛,让李扶音颇为不适,不过很快这感觉就消失了。

男人把她举起来,改变她的位置,两人面对面。

李扶音就听到对面的男子郑重开口:“九娘,若是定王殿下向你求亲,你会答应他吗?”

“七郎,你不会想着未来的妻子,就想着把我推给另一个人,把我们上次的约定作废吧?”

李扶音生气地推开他:“若是你不想践行昨夜的承诺,直接说便是,何必把另外的人牵扯进来!”


李扶音已经及笄,所以她只用在学堂待半天,其他时间就由主母负责教导管家事宜。

回到李宅,她来到正院,宋玉晴已经在等她了。

“阿拙,过来,你来看看这些账本。”

李扶音坐在旁边的位置,拿起账本开始看,她之前就已经在宋玉晴的默许下开了几家店铺,所以看账本什么的,对她没什么困难的。

“阿娘,这账本没什么问题,背后的掌柜贪的不算多,您这是?”

宋玉晴问她:“你以为我要做什么?”

“我们要离开苏州,这些掌柜和店铺都带不走,阿娘是想着剔除掉有私心的,然后把那些忠心的人带回长安,毕竟我们李家的根基在那,总不能带一群小人回去。”

“说对了一部分。”宋玉晴打开一本账本,翻到其中一页,她指着一个地方,继续问,“在这里你看到了什么?”

她这次打开的是李家的内院开支,李扶音细心看一眼,账单上写着花园的明细。

“这二月兰竟然花了这么多的价格?”

一眼,李扶音就发现了不对,二月兰算是苏州世家最爱的品种之一,导致花匠在这上面花费的功夫也是最多的,数量也跟着增加不少,这就造成了二月兰价格的下跌。

她手下的账册却记录了,李家花房以两倍多的虚高价格购买。

“阿娘,这应该不是简单的吃回扣吧?”

李扶音思来想去,在看宋玉晴那副明显有古怪的表情,怎么也找不到能解释这个现象的理由。

“你想一下,苏州最大的花舍是是谁家的?”宋玉晴拿起茶杯,提醒道。

李扶音心里划过一丝亮光:“成家!”

“我听说成家先祖就是以一手兰花种植的技艺起家,后来前朝亡国时,果断捐了大半家财给开国先祖,才有今天的苏州李家,所以他们差不多垄断了江南的兰花市场。”

宋玉晴已经习惯她口中简洁明了的词汇,想当初女儿初涉算术时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,后面更是慢慢制造一种简便快捷的表格,来代替繁杂的账本。

女儿体弱却聪慧,刚开始他们夫妻俩都担惊受怕的,生怕应了那句“天妒英才”,这才给她起了一个小名“阿拙”。

好在之后的日子里,女儿平平安安的,两夫妻才松了口气,开始研究这所谓的表格。

这一研究了不得,有条有理的表格将开支分得明明白白的,很快,一家子就学会了这种方法。

李朝行在上衙的时候还推广了这个计算方法,让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不说,那些做假账的也少了很多,一时间,整个江南的官场风气和谐融洽起来。

为了女儿的安全,他们只说是一个江湖游侠留下的技术,这事也就这么简单过去了。

宋玉晴拉回走神的思绪,她微微点头,继续考教女儿。

“那阿拙以为,这其中说明了什么?”

“李家有成家送过来的奸细!”

“你啊!”

宋玉晴隔空点她的鼻子,宠溺道:“世家之间都会安插一些消息人,专门传递一些内幕消息的,不然你以为那些人不到公开的时候,就得到你退婚的消息。”

李扶音了然:“我们家在他府安插有奸细,其他府也有人盯着我们家,按照阿娘的能力,这些人你和阿爹都心里有数,不处理是因为关键之时也可以传递假消息。”

“你说的没错。”宋玉晴慈爱地抚摸女儿的头发,“阿娘跟你说这些,就是为了告诉你细作的处理方法,你若是嫁到官宦人家,不管是明面的还是暗面的,都会有无数人监视着你的行为。

对这些人,你不能一股脑全部处理,而是要学会合理应用。”

李扶音有些纠结,她低声道:“那成家二郎的事……”

“没错,是阿娘做的。”

宋玉晴眉眼平静,只是小心地打量女儿的表情,见她只是恍然大悟,这才继续说:“成家二郎身边的婢女,叫梦玉是吧?

她那三月多月的肚子,稍微有些经验的嬷嬷都能看出来,跟别说她和成二郎在席间的眉眼官司了,成婚的妇人多少能看出一些门道。

只是我担心你痴迷他,毕竟成二郎算是少年英才,且还有江南解元的光辉加持,这才使计让你发现他们的私情。”

李扶音有些无语,她看向母亲。

“阿娘,要说文武双全,阿兄比成二郎不知优秀了多少倍,再有,阿爹虽然年纪上来了,但是也算是风采不减当年,若不是你们是出了名的夫妻和睦,想当我小娘的人能从苏州排到长安!

我是有多眼瞎才能对成二郎恋恋不舍?”

宋玉晴被她的话说得一脸骄傲,她丈夫和儿子确实如她所说的一般优秀。

但是,她迟疑道:“那你之前怎么答应了他的求娶?”

只见李扶音嘿嘿一笑,她靠近母亲,低声道:“我之前去静安寺上香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俩的私情,刚开始我确实是嫌弃的,但是后面想想,成家好拿捏,成二郎也不是什么能成大事之人,如果我嫁到他家,在阿爹的支持下岂不是轻易架空成二郎?

到时候我就找几个面首,自个快活潇洒去!”

“你想的倒是美好!”

宋玉晴戳了戳她的额头,好在之前她凑过来的时候,宋嬷嬷就带着婢女离开了,否则她这大逆不道的想法一定会传到李朝行耳边!

“那是因为阿娘开明,所以我才跟你说的!”李扶音摸了摸额头,不痛,就是痒痒的。

“有你们几个思想独特的兄妹,我不开明都不行!”

宋玉晴吐槽,儿子从小就老成文弱,长大之后却直接到大理寺,大女儿小小年纪就说出“只求荣华富贵,不求一丝真情”的至理名言,现在正认真践行她的理念,至于一向乖巧的小女儿,说出要养几个面首这样的话,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。

好在她自小跟在帝师父亲身边学习,对世家严格执行的家规嗤之以鼻,这才帮着儿子女儿暗渡陈仓,加上两夫妻远在苏州,这才让两人如愿。

“我知道了,这事你别跟你阿爹说,后面阿娘会给你符合你梦想的夫婿的。”

说完,她又给女儿一个心理准备:“此次返京,不知道你的婚事能否由我们自己做主,所以你不要太过执着这个,免得到时愿望落空!”

“我知道,阿娘最好了!”


阿拙,你去看看你表姐,告诉她,我宋家女不惧这些威胁,夫妻和睦是正缘,夫妻不睦是孽缘,莫秋生给我们宋家如此无脸,绝不会这么轻易略过!”

李扶音一脸赞同,她点点头:“是,阿娘。”

来到宋月的院子,入目皆是花团锦簇,摆放的位置恰好契合宋月的审美,可见在她出阁之后,这里依然被人精心呵护。

来往的下人小心翼翼地给她行礼,眼神清明,举止得体,李扶音刚想说话,就看到表姐的贴身婢女急匆匆的跑过来。

得知表姐在登月台,她微微蹙眉,抬起头,就看到一脸憔悴的宋月倚靠在高楼的栏杆上,呆呆地望着远方。

她提着裙子快步走上去。

望月楼并不高,宋月名字含了‘月’字,幼时最喜爱赏月,宋海回为了让女儿开心,特地建了一座阁楼哄她。

“表姐。”李扶音慢慢靠近她,等两人的距离触手可及,她才坐下来,面色如常地看着她,“如今还是白天,你若是想赏月,我就去舅舅那里偷些果酒过来,我们姐妹俩人一起,可好?”

宋月慢慢转过身子看她,淡淡一笑:“阿拙,你来了。”

“表姐怎么不回答阿拙的问题,可是不喜欢我了?”

“没有。”宋月条件反射哄她,半晌,她的眼睛慢慢聚拢,眼里也带了些生机。

“阿拙不用哄我开心,我只是想静静,并没有其他想法。”

李扶音了然般点点头,她又问:“那表姐要喝果酒吗?”

“要!”

“知春,你去找舅母,就说表姐想要喝些果酒暖暖身体。”

宋月眼里满是笑意,她点了点李扶音的脑袋。

“阿拙这番借花献佛,吃亏的还是我阿娘啊!”

“那有什么。”李扶音不满地挽上她的肩膀,低声告状,“我之前独自喝了一杯果酒,被阿爹阿娘联合讨伐,现下阿姐不在,我只能找表姐了。”

“那阿拙今晚陪我?”

“好,但是你不能喝太多,免得我挨骂。”

“嗯,听阿拙的。”

等知春把温好的酒拿过来,还转达了宋玉晴的一番话:若是两人喝醉了,不小心生了病,上巳节那天就安安静静在家待着吧!

李扶音哀叹一声,让宋月的婢女把望月楼周围的帷帐打开,避免寒风侵噬。

宋月笑着看她一系列的动作,也不阻止,自顾自给两人倒了一杯酒,拿起酒杯开始喝。

“表姐太过分了,你那杯就是满满当当,我这杯就是浅浅一层!”

“我听说阿拙昨日受了凉,今日还在喝药修养呢!”

李扶音沾沾自喜道:“表姐连这都知道,表姐最爱我!”

“嗯,最爱阿拙。”

说着,宋月的眼神又游离起来,她感受到望月楼的暖意,周围都是她儿时的痕迹,有些是她闹着让宋海回和何容画的,点点滴滴,都是在出嫁前的回忆。

“阿拙,你说,为什么不能一辈子跟在阿爹阿娘身边呢,嫁人一点都不好,我为他操持家务,为他孝顺长辈、慈爱小辈,为他联系名师,为他做了所有能做的,结果呢,却换来一个贬妻为妾的下场。”

“现在还连累了宋家女的名声,我有何脸面去见父母族人啊!”

“若是我当初听从阿爹阿娘的安排,嫁给他们认可的人,会不会是另一种下场。”

李扶音喝了一口温酒,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,认真地看着她。

“表姐,你没有做错,错的另有其人。”

“不会贬妻为妾,只有和离或者休夫义绝,舅舅舅母外祖父外祖母那么心疼你,他们不会怨你,只会保护你,你不应该承担不属于你的罪名。”


一夜好眠,季允宸睁开眼,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,他拉动床帏上的铃铛,姚忠正过来服侍他起身。

“殿下今天的气色颇好。”

“孤昨晚做了一个好梦。”

“那可是真是梦的荣幸,竟然能给殿下带来好气色!”

想起梦中俏皮可人的少女,季允宸失笑道:“不知道是她的荣幸,还是孤的荣幸了。”

“殿下鸿福齐天,依老奴看啊,能够惹得殿下开颜,是对方的荣幸才对。”

“哦,是吗?

姚忠正,孤问你,如果没有幼时那一场大灾,你会甘愿进宫吗?”

太子虽然手段狠戾,却只是对事不对人,姚忠正没有畏惧他的提问,只是思索了一会,笑道:“说实话,若是没有哪一场大灾,奴才是不会心甘情愿入宫的,毕竟奴才家里无人继承香火,实在是……

但是殿下仁义为民,若是奴才不做这贴身太监,也会想办法为殿下服务的!”

“你这老不羞的,现在找到了堂侄子,等你老了,孤就放你回去养老!”

季允宸被他哄得一笑,推开他想要服侍的动作:“行了,你这段时间就别伺候了,去看看宫内外有没有哪些欺上瞒下、仗势欺人的东西,赶紧处理了,不要让这些人来碍孤的眼。”

姚忠正的直觉告诉他,这里面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,不过宫里人都明白一个道理:知道越多,死得越快,他低声应是,招呼一旁的小太监好好伺候殿下。

今天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处理,季允宸先去活动了一下身子,才到书房开始批复奏折。

结束之后,他想到昨晚少女的话,走到书架旁,拿出一本关于律法的书。

“小女郎的,倒是熟读经书,而且还能说出见解,也不知道哪个氏族养出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女儿。”

嘴里念叨,季允宸却眉眼带笑,他想:若是小女郎知道他能记得梦境,是否还会把他当成男宠?

可惜这男宠的约定是和季允泽定下的,季允宸心里有些遗憾,虽说两兄弟自小得到的东西是一样的,但是小女郎不是物品,总不能一人一半吧?

他放下手中的书籍,打开一张白纸,沾了点笔墨开始给远在大漠的胞弟写信。

被他念叨的季允泽无暇顾及什么梦境,他已经一天没有合眼了,此时正带着部众将南下的突厥拦在半路。

数百人的队伍气势恢弘,对上脚踏烈马的突厥却一点都不慌,季允泽一马当先,手上的长枪对上呼延雷的大刀,两人有来有往,一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狠样。

呼延雷用并不熟练的汉语怒吼一声:“季允泽小儿,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你斩在马下!”

只会放狠话的废物,季允泽一点都没理对方的话,他手上一个翻转,长枪划过呼延雷的颈部,只差一点就能斩下对方的脑袋。

他惋惜地叹了口气,下一刻,攻势却更加猛烈,一刺一挑,在呼延雷的身上留下几道见骨的伤痕。

呼延雷暗骂一声“疯子”,他也是个好战的,大刀对上长枪,手腕一转,眼看着就要刺穿季允泽的心脏,无奈对方一个弯腰扫腿,呼延雷身下的烈马被惊扰,“呼”得后退几步。

季允泽乘胜追击,趁他忙着掌控烈马的间隙,长枪一挥,将呼延雷的大刀劈断,顺势斩下他的头颅。

身后有人高呼:“呼延雷死了,兄弟们快冲!”

霁国的战士们瞬间热血沸腾,对上已见颓势的突厥,两方的胜败隐约可见。

季允泽也没闲着,他和身下的爱马配合默契,灵活的身姿在人群中穿梭,在战场上收割了无数性命。

等到结束之时,其他人在整理战场,一个部将打趣道:“将军今日怎的如此凶猛?”

季允泽被打趣也不恼怒,他扬眉一笑,像是在炫耀自己心爱的玩具。

“本将要娶婆娘了!”

其他下属也围过来,纷纷道贺,不忘吐槽他。

“将军你可总算开窍了,不然我们这些大老爷们,一直猜测你是否有特殊癖好,也不跟我们去潇洒!”

“将军一直在军营,哪里能遇到女郎?难道是家里订的亲事?”

“将军,老婆孩子热炕头,到时候我让我家的小子给你家的胖娃娃当下属!”

“将军,要不要属下给你传授一点床榻秘诀?”

……

季允泽朝说要给他传授秘诀的中年男人踢过去,笑骂一声。

“滚,老子需要你传授,这东西不都是一看就会吗?”

这下子,其他成婚的男人们就开始吐槽了。

“将军我跟你说,这码事要是做得不好,可是会被媳妇儿赶出房门的。”

“对对对,将军,这事可不能马虎,更何况你还是个雏,那速度……啧啧!”

“那是你们不中用,本将厉害得很!”季允泽虽是这么说,但是耳朵同其他未成婚的小伙子一样,明显竖起来认真倾听。

等聊得差不多了,此时战场也整理完毕,季允泽回望城墙的方向,越过现实,似乎忆起了少女的笑容。

他心想,昨晚没能入睡,也不知道小女郎在等他?

还是跟季允宸哪个老古板待在一起?

以小女郎并不敏锐的脑瓜子,真的能分辨他们兄弟俩吗?

多思无益,季允泽抓紧手上的缰绳,扬手挥鞭,马儿“嘶”地一声,如同离弦之箭向北奔驰。

“走,跟着本将深入突厥!”

萧瑟的北风下,马蹄扬起的尘土,给气势磅礴的战士们铺上一层嗜血的气息,数百人的精装骑兵行踪诡异,在他们后面,行军规整的步兵缓缓跟上,如同悠闲的狼群,只待头狼一声领下,就能夺下目标地盘。


这是在向他宣战啊!

真是个好弟弟,他早该想到的,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兄弟,两人的喜好能差到哪里去?

何况九娘是如此的独特,对枯燥无味的两人来说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
接下来,就看谁更能获得她的欢心罢了。

如此想着,季允宸坐远了一点,两人之间的位置能再多出一人,他能明显感受到少女松了口气。

他宠溺一笑,只当没看到对方的动作,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,放到她手上。

“九娘,想先学哪本书?”

李扶音哪本书都不想看,她觉得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男人的气息,似乎无声无息地缠绕着她。

“我都不想看,我想去玩!”

季允宸也顺着她,提出一个建议:“我知道有处花园,那里的百花已经盛开了,我带九娘去看看,可好?”

“有什么新奇的花吗?”李扶音有些感兴趣,她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。

“等等,先穿件披风,小心着凉!”

说着,季允宸拿起一旁黑色的披风,就要穿到她身上。

李扶音弯腰避过,一眨眼,手中凭空出现一件雪白色的披风,她笑着开口:“我穿我自己的就行!”

季允宸没有遗憾,上前帮她系好披风的绳子,然后牵着她的手离开房间。

他所说的花园在他的私宅里,昨日他让工匠们加急赶制完成的,虽然没有御花园那么繁华,但是整个设计都是由他亲自动手的。

要说为什么没有带她去御花园,季允宸侧身看她,掩盖心中的急躁,他可是记得少女说过不喜欢皇宫的,若是不小心发现了他的身份,说不定会被季允泽趁虚而入。

至于放弃,季允宸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冷意,他生性霸道,善于伪装,可不是什么甘于奉献不图回报的好人!

李扶音敏锐地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,她抬起头望他:“七郎,你怎么了?”

“没事。”

季允宸高大的身躯挡住微凉的春风,把她笼罩在自己的怀里,两人来到他的私宅。

虽然说是私宅,但是面积并不小,亭台楼阁,雕梁画栋,一派大气恢弘的建筑格局,他一路给少女介绍布局,不动声色引导她代入主人翁视角。

“九娘,前边有个鱼塘,你若是闲着无聊,可以来这里喂鱼。”

“这些都是常见的花卉种类,之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,我就把长安知名的盆栽拿过来了。”

“九娘,这是玉重楼,花匠最新研制的牡丹品种,我给你戴上,可好?”

李扶音顺着他的介绍打量四周,眼里皆是惊叹。

“七郎,你下过江南吗?

这里整体的布置既融合了江南的山水韵味,又带着长安的奢华气势,两者融合,竟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。”

“江南倒没去过,我只是直觉你会喜欢这样的风格,所以亲自动手改了设计图纸,怎么样?满意吗?”

季允宸眉眼带笑,一副求夸奖的模样。

“我满不满意不重要。”李扶音斜睨他,“毕竟,我只是一个客人,你没必要迁就我的喜好。”

隔着朦胧的面容,李扶音明显能感受到男人的情绪有片刻的暗沉,很快又消失不见。

“九娘。”季允宸停下脚步,与她对视,语气有些委屈,“你我之前有过约定,若是两情相悦,就结为夫妻,你这是要爽约吗?”

李扶音有些心虚,总觉得自己变成了渣女一般,占了男子的便宜却不想负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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